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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十年後的

十年後的我:

你好, 我不知道你是否記得我, 但我不知道你是誰. 這樣的問候, 很奇怪吧, 但你要記得我現在是一片混沌.

我對你的印象其實不多. 大概是社會經驗比我豐富吧, 物質生活也比較豐裕. 大概應該和她結了婚, 有了孩子. 我想, 任何一個香港人對於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 這些都是基本想像吧, 我也深信三十多歲, 活在香港的你, 也大概如此. 如果我猜不中的話, 我不會覺得太灰暗, 也許你這十年所經歷的, 與一般香港人很不一樣. 怎麼說呢? 我知道十年前的你, 選了一條很不一樣的路, 甚至那不是一條路, 只是望著目標不顧一切的走. 但我知道, 路走了十年, 一定還沒走完, 如你沒有放棄, 你一定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我對於未來十年的事, 不能預見, 只能期待. 如果一切順遂的話, 你該是一位在學院裡埋頭苦幹的學者了. 我不知道你是一位怎麼樣的學者, 但我期望你是一位真正的知識份子. 我也許對於知識分子的定義和角色有很多不切實際而無知的定義和期待, 但我真的很希望你是一位知識份子. 如果你是知識份子, 你應該會記得, 十年前的你, 不學無術, 愚魯慵懶, 卻學人家大談知識份子, 結果落得灰頭土臉. 對呀, 像我這樣的人, 有什麼資格談論知識份子呢? 門兒都沒有. 這些年來, 我因為無知和自以為有知, 受了不少的羞辱和挫敗. 我想, 大概因為你都記得這些羞辱, 不願意再被挫敗, 你才會成為一位知識份子. 但我更希望你是一個包容寬厚的人, 學會人不知而不慍; 對於知識仍有熱情, 仍然勇於嘗試創新, 不要被象牙塔的殘酷制度磨得不似人形; 對於家庭和朋友, 能夠保持真誠, 愛身邊所有人, 不要被複雜的人際關係嚇得只懂收藏自己. 這些年來, 我在家庭和朋友之中也嚐過了不少苦頭, 但我深信, 你努力了十年, 所以你會有這樣的成就.

但我對你最大的期望, 是你能以你所學的知識貢獻社會. 自懂事開始, 我最關心的事始終是如何能令香港人/中國人活於一個更好的社會. 直至今日, 這個社會仍然充滿著不公不義, 十年後也許還沒有什麼改變. 如果你在社會有一定地位的話, 你應該利用你的地位為社會好好做一點事. 你寫的文字會有更多人留意, 你的思想會影響更多人. 所以你不能糟蹋這些位置, 如果你感到氣餒的話, 希望你記得我的誓言. 請加倍努力.

但如果你不能成為一位知識份子的話, 我還是希望你不要灰心. 不論你幹甚麼, 請記得你曾經年輕. 我寫這封信, 只是希望你還記得我, 還記得我在這裡的誓言. 我不會希望你我始終如一, 我是一個這麼不堪的人, 怎麼好意思要人家跟我如一? 我慶幸記得自己為什麼變成今日的自己, 所以, 你記得我就很好了.

我還想很幼稚地在這裡貼一首歌詞, 可能你已經不再聽流行曲了. 但我很喜歡這首歌, 喜歡得每次感到無力就不斷地播不斷地聽. 我希望, 你仍然喜歡這首歌, 不要覺得我或者這首歌幼稚.

曾經太年輕 作詞/方文山 作曲/黃韻玲 歌手/藍又時

窗外風鈴一直不安靜 風在搖晃不安的宿命
我聆聽 你回憶經過的聲音

開始旅行寂寞很清醒 我在靠近過去的邊境
有些 戀人只是 路過時的風景

曾經太過年輕 卻絕對真心
我給的愛始終任性 不懂花開只一次的愛情

曾經太過年輕 淚純真透明
你的堅定 我仍然還 相信

開始旅行寂寞很清醒 我在靠近過去的邊境
有些 戀人只是 路過時的風景

曾經太過年輕 卻絕對真心
我給的愛始終任性 不懂花開只一次的愛情

曾經太過年輕 淚純真透明
你的堅定 我仍然還 相信

直到如今你說愛我的那封信
我一直都收藏著 摺疊用心 讓誓言乾淨

曾經太過年輕 在人海飄零
那些關於我的事情 總有你緊緊跟隨的身影

曾經太過年輕 淚純真 透明
你的堅定 我仍然還 相信

十年後, 請記得, 我還相信.

垃圾仔

生於六月四日

後記: 外遊回家, 才在網上看到梁文道這篇文章, 雖然和我的觀點有點相似, 但他比我寫得好得多. 珠玉在前, 我不想獻醜了. 不必看我的, 看他的就行了.

此BLOG是兩年前的六月四日登記的. 但第一篇文章卻在六月六日上載. 我寫字的原因, 除了工作需要外, 大概都是為了排解思緒. 但這兩年來真的很少寫, 因為大部份時間都在不斷吸收的混沌狀態, 只學習, 不發表. 本來第一篇應該是要寫六四的 (這是我開新BLOG的原因), 但這篇文字好像遲了兩年.

關於六四, 人同此心, 心同此理, 其實沒有什麼好發表的. 我沒有去過六四遊行和燭光晚會, 但不代表我不支持追討六四的血債. 這些年來, 我都以為這是香港人的共同底線, 即使像民建聯之流也不敢為其主人開脫, 只能不斷迴避問題. 但這兩年卻不斷有人意圖改寫歷史, 這太小覷我們了.

英治結束十二年, 香港人正在譜寫自己的歷史. 舊的殖民主已去, 新的殖民主來臨, 我們沒有回到娘家的興奮. 我們很快就發現, 中共書寫的歷史不是我們香港人的歷史; 我們很快就發現, 我們不願意把中共奉為正朔的歷史視為我們的歷史. 所以我們會為一個爛鬼碼頭被拆而憤怒, 因為我們發現, 他們要拆的, 是香港人的記憶.

六四是這記憶的最重要一頁. 我們就是在二十年前, 切身感受中共的不義, 深感他朝君體也相同. 六四讓我們醒覺, 沒有民主化, 香港只能是中國的殖民地, 不能真正地成為祖國的一員. 那一夜很多香港人哭了, 除了為了同胞而哭, 也為香港的將來而哭. 一百萬人走在街上, 爭取的除了是大陸人的自由, 還有我們將來的自由.

我們的憂慮變成了現實, 回歸不是回歸, 只是易主, 香港雖然不再是借來的時間借來的空間, 但我們還不能掌握自己的命運. 董去曾來, 我們是旁觀者; 經濟的起跌, 面對中國這巨人, 我們無能為力. 只有六四, 我們從不是旁觀者. 我們上街, 我們抗議, 我們救人, 既出於對同胞的關懷, 也出於對自身命運的掙扎. 到今天, 我們唯一能做的, 也許就是在每年的六月, 記得那一年的北京, 那一年的香港. 我們的憤怒, 除了是一筆血債, 也是為了那一點被一槍打碎的希望. 學生有沒有做錯, 其實毫不重要, 即使是做錯了, 他們也是拿命來填啊. 即使香港人做錯了 (有人說香港的支援使學生不肯撤退), 我們也付出了二十年, 這二十年來, 我們失去了自主權. 我們有什麼虧欠了這個國家?

土共們永不明白六四對於香港人的意義, 因為他們的思考, 只是圍繞北京和中共, 他們心中沒有香港. 二十年前, 他們之中義憤填膺者, 大有人在; 二十年後他們顧左右而言他, 除了是屁股決定腦袋, 也因為他們從不明白, 香港人紀念六四, 其實是紀念香港之死. 所謂的血濃於水, 終究也不可能抵受時間的磨蝕: 台灣已沒有多少人記念六四了. 五年後, 也許沒有人會記得五一二, 但五年後, 香港的維園必定會有幾萬支蠟燭在燃燒, 還有數百萬人的記憶不滅. 香港的民主, 死於六月四日, 但香港人的民主意識, 卻生於六月四日.

這些失去的鮮血和希望, 不可能用白花花的銀紙抹掉的. 只要中國和香港沒有民主, 每年的六月, 我們都會記得.

今日閱人言報練總專欄, 力陳屠殺與經濟發展無關. 對此當然全無異議, 但練總說台灣的民主化與經濟發展同步, 則頗值得商榷.

研究中國的學者, 幾乎不約而同地認為台灣在民主化之前, 是一個經濟長足發展而政治毫無寸進的特例. 國民政府未遷台前 (1945-49), 在台灣建立新政府, 希望台灣洗去日治的殘餘, 重投祖國. 雖然建立了各級民主制度, 但實質上國民黨派駐台灣的官員, 對台灣本土人頗為歧視. 首先是言語不通, 當時的台灣人大多通曉閩南話, 但不諳國語. 台灣的中上階層甚至對日本文化較精熟 (這是日本皇民化政策的結果), 例如說他們每日看的是日語報紙. 國民政府一抵達台灣, 即時掃蕩日本的殘餘, 禁說日語, 禁刊日語報刊. 唯一留下來的是日本人建立的工廠, 基礎建設及官僚制度. 日後日本人留下的東西, 成了台灣經濟長達四十年繁榮的基礎.

1947年的二二八事件是台灣人被國民政府"再殖民"經驗的重要一環. 再殖民者, 其一指國民黨遷台者與土生台灣人的階級及文化分野, 其二指"大陸人"對台灣上層政治的壟斷, 其三指台灣的發展經驗很大程度上模仿其前宗主國日本. 國民黨遷台後迅即以國共戰爭勘亂為由, 發戒嚴令, 並立下黨禁報禁之例, 形成一黨專政的格局. 蔣介石為了合理化其政權在全中國的正當性, 基本上保留了國民政府的結構和人員. 國大代表和立委選舉被凍結, 故此1947年國民憲法正式實施後在大陸選出的議員, 任期長達三四十年. 這些議員被台灣人稱為萬年國代萬年立委, 到了七八十年代常有類似的滑稽場面, 這些萬年國代老得口齒不清, 走也走不動, 但也坐著輪椅被推進議事堂投票, 基本上他們只要有力氣舉手就不會被撤換. 直至1990年野百合學運, 李登輝才應允改選. 故此1949年遷台以後直至蔣經國逝世, 台灣的主要權力全都握在從大陸遷台的國民黨官員手中.

其二是國民黨作為一個列寧式政黨, 跟其大陸對手中共一樣, 是走黨政合一的模式. 國民黨同樣以黨領政, 基本上中央各級官員的位置, 非黨員是不可能染指的, 而且在八十年代前還要看你祖宗是誰. 至於練總所指的各級民主選舉, 基本上只是幌子. 國民黨雖無明文規定非黨員不能參選, 但事實上是大部份的參選人都由國民黨操控. 國民黨在台灣各地設立了很多外圍組織, 投入大量資源拉攏當地人的支持, 台灣人謂之"樁腳". 現時共產黨在香港籠絡人心的方式, 基本上就是抄考台灣. 不同的外圍組織形成了不同的派系, 而因為台灣地方選舉 (尤其是議會)是多議席單票制, 基本上國民黨在背後需要做極多功夫配票協調, 以確保壟斷議席. 結果是國民黨直至九十年代, 一直維持選票上的壟斷優勢. 二二八事件和以後引申的台灣人與大陸人的不平等, 好像從來沒有影響國民黨的勢力.國民黨的選舉壟斷甚至在民主化後還維持了一段短時間, 即使是陳水扁當選總統的2000年, 泛藍和泛綠的得票率仍為65: 35之比.

可以這樣說, 直至1980年的美麗島事件, 台灣人還是不敢想像寶島十五年內會變成民主國家. 七十年代初因為一系列的外交挫敗, 國民黨的確面對認受性的問題. 但他們在當時以本土化政策應對, 提拔更多的台灣人進入中央, 大致上其實還能駕御形勢. 至於黨外的形成, 是因為本土化僧多粥少, 某些台灣籍的國民黨員晉升無望, 索性出走自立門戶, 許信良就是一例. 他們在八十年代漸漸形成以省籍意識來爭取更多的支持, 這就是後話. 但可以斷定的是, 整個七十年代基本上沒有太多民主化及自由化的跡象, 國民黨不單依舊壟斷選舉, 而且打壓反對聲音的力量越來越大, 美麗島事件本身就是例子.

故此說台灣民主化和經濟發展同步是一種奇怪的說法. 當然不能否認台灣很早就有選舉, 但有選舉不等於民主. 這些選舉除了有國民黨在背後的操控, 台灣直至1987年戒嚴也沒有一系列的自由來支持選舉的進行, 以確保其公正性. 黨禁報禁本身就已剝奪了結社和言論自由, 反對派在任何選舉都難以宣傳, 被國民黨排山倒海的輿論攻勢壓倒. 說台灣在80年代前有民主, 情形大概跟說中國因為有村代表選舉所以有民主化差不多. (事實上有些學者會把50-70年代的台灣和80年代開始的中國比較, 這是後話)

至於台灣的經濟發展, 有些學者認為跟其威權體制分不開. 亞洲四小龍在政治經濟學上是很熱門的案例, 因為它打破了市場至上的發展規律和社會主義計劃經濟的二分法. 這些國家的發展特色, O’Donnell稱為威權官僚主義, 指威權政府的認受性不是來自領袖個人魅力, 而是透過理性而獨立於政治的官僚架構作決策, 帶動經濟發展, 以經濟成就維持聲望. 故此這些國家會提倡經濟發展至上論. 日本南韓台灣都設有極之獨立的經濟決策機構, 走MERITOCRACY的政策, 大概跟香港的AO制差不多. 由於這些人的成敗只在於其決策成效, 故此不必理會政治壓力. 亦即是說, 威權制度因為不像民主制度可從議會影響行政決策, 故此這些經濟機關的權力較大, 可以制定較有遠見的政策. 這和一般民主國家以市場為主的發展策略不同, 但也不是像社會主義經濟般由政府決定一切.

故此, 雖然我認同屠殺跟經濟發展談不上有什麼關係 (其實六四後的中國面臨國際孤立, 頗有四面楚歌之勢), 但練總對台灣政經關係的了解顯然有誤. 另二二八事件一方面造成今日的所謂族群對立, 但這種對立某程度上對民主化的推動頗有幫助, 這是後話了.

新阿Q精神

據明報報道, 現在大陸傳媒連"六"和"四"這兩個字都不能用了. 忽然想起阿Q正傳, 抄一段如下:

阿Q“先前闊”,見識高,而且“真能做”,本來几乎是一個“完人”了,但可惜他体質上還有一些缺點。最惱人的是在他頭皮上,頗有几處不知于何時的癩瘡疤。 這雖然也在他身上,而看阿Q的意思,倒也似乎以為不足貴的,因為他諱說“癩”以及一切近于“賴”的音,后來推而廣之,“光”也諱,“亮”也諱,再后來,連 “燈”“燭”都諱了。一犯諱,不問有心与無心,阿Q便全疤通紅的發起怒來,估量了對手,口訥的他便罵,气力小的他便打;然而不知怎么一回事,總還是阿Q吃 虧的時候多。于是他漸漸的變換了方針,大抵改為怒目而視了。
誰知道阿Q采用怒目主義之后,未庄的閒人們便愈喜歡玩笑他。一見面,他們便假作吃惊的說:噲,亮起來了。”
阿Q照例的發了怒,他怒目而視了。
“原來有保險燈在這里!”他們并不怕。
阿Q沒有法,只得另外想出報复的話來:
“你還不配……”這時候,又仿佛在他頭上的是一种高尚的光容的癩頭瘡,并非平常的癩頭瘡了;但上文說過,阿Q是有見識的,他立刻知道和“犯忌”有點抵触,便不再往底下說。

這種遊戲十分之好玩. 如果連"六月四次暴雨"都不能出街, 以後就太多機會打擦邊球了. 首先互聯網要BAN掉所有數字, 因為我們不能毋忘六四, 但可以毋忘八八, 毋忘59+5, 毋忘四的三次方. 我倒有興趣知道, 百度BAN掉所有數字, 會變成什麼樣子. 我覺得呢, 最一了百了的方法, 就是自創曆法, 把六月四日刪去, 代之以六月三十一日, 就好像新地樓沒有四樓和十四樓等等. 過得幾十年, 中國人都不知道什麼叫六月四日了, 還怕他們記得六四?! 更重要的是, 生於六月四日的人要通通殺掉, 他們以後沒了生日, 會不爽, 會到處告訴大家這世界本來有六月四日, 那太危險了.

如果還是害怕的話, 也許連八九也要除掉. 人生不如意事, 以後不能"十常八九", 要說十常六七. 比較樂觀嘛. 當然也不會有2089年 (如果中共還在的話).

這些遊戲政府根本沒有勝出的可能, 只要把signifier換一換就破了, 你吹得我漲? 很難想像現在還有這樣笨的政府. 再說, 把一大堆signifier禁掉, 就代表了signified不存在嗎? 阿Q的頭就沒有癩瘡嗎? 柒少陣行不行?

作為拜仁的FANS, 歐聯遇上巴塞是很難受的事. 我都鍾意巴塞, 但係唔好咁早遇到好唔好. 結果俾人大炒出局.

今年的巴塞係除左90年西德, 我一世人睇過最好的一隊波, 贏歐聯係實至名歸. 我甚至認為呢隊波係代表左現代足球: 機動, 整體戰, 全場不停奔跑, 純熟流暢的小組戰術. 成隊波冇乜花巧野, 冇人狂插花, 冇人一日到黑一扭四, 幾乎所有入球都係由傳球製造. 我最鍾意呢一種足球.

講返尋晚對曼聯呢場波, 其實巴塞只係發揮一貫水準, 有睇開佢地踢波既都應該知道, 高控球率, 不斷互傳同埋壓迫搶截都係巴塞既招牌貨. 唔單止今年, 烈卡特時代既巴塞已經係咁, 哥迪奧拿某程度上只係繼承呢種踢法, 只不過佢做得更加細緻. 巴塞既防務做得非常好, 雖然左右閘一齊停賽, 但係熟巴塞既都知, 其實佢地冇左右閘只係少左兩翼進攻既路數, 兩閘做既防守只係捕位捉人. 巴塞真正既防守線係中場, 尋日場沙維同恩尼斯達基本上搶贏哂大部份LOOSE BALL. 佢地又唔大隻, 又矮, 靠既係不斷走動壓迫同埋反應快. 巴塞既中場防守做法係, 搵一個人迫BALL HOLDER, 唔係要搶波, 只係要迫佢交波, 而其他人就要不斷走動截斷傳球路線. 咁做既好處就係HOLDER扭唔到, 而且要好短時間內決定要傳俾邊個, 交多幾腳就好容易出錯, 出現五五波. 而踢過波既都知, 五五波永遠都係靈活反應快既人容易搶到.

沙維同恩尼斯達係得天獨厚既組合. 最恐怖係兩個一樣能攻擅守, 而兩個唔會爭波踢. 呢個係佢地長期係巴塞同門既結果, 一齊由青訓打上黎, 夾慣夾熟. 呢對中場係當今最恐怖既中場組合, 最奇既係兩個人既踢法咁相近, 但係又冇謝拉特同林柏特o係英格蘭既重疊問題. 兩個都能攻擅守, 傳球準 (八成以上), 有一定射術, 體力充沛, 閱讀能力強, 護球能力係歐洲頂級. 佢地之所以搶到咁多五五波, 係因為佢地護球能力實在太勁, 一搶到波就迫唔甩. 防守中場最難學既就係搶第二點, 即係估LOOSE BALL會去邊, 但係佢地兩個呢一項能力係滿分. 所以其實巴塞左右閘同時停賽, 只係影響進攻路數, 後防其實影響不大. 因為中場已經掃左好多波. 後防有PUYOL同PIQUE其實大致做到穩定, 尋日場波即使係高波都唔係太輸蝕.

尋晚哥迪奧拿既針對性部署都係一絕. 費格遜既如意算盤係擺朗尼同朴智星做兩翼, 一來想EXPLOIT巴塞左右閘缺席, 二來係希望兩邊都有人拑制美斯. 但係冇朴智星冇費查既中路, 等於放生左美斯. 結果係呢場波美斯成日O係中間推進, 沙維恩尼斯達同美斯一齊o係中間出現係咁搓波, 曼聯中間既carrick同anderson都唔知睇得邊個. 巴塞中場既傳球能力之強, 即使係車仔出哂艾辛波歷克, 都只能夠逼佢地中場搓, 根本冇辦法搶到波. 呢一場曼聯直頭好似放棄唔迫, 由得佢地玩, 結果出事. 前場五個人連兩閘不斷走, 曼聯暴露太多空位俾佢地. 所以中場球員人人都可以傳, 可以帶波走幾十碼. 費格遜既戰術係完全失敗.

今屆既曼聯, 計整體實力係不及巴塞. 但係我賽前都期望佢地今場會上身, 同巴塞踢得好好睇睇. 但係實在太令我失望. 首先戰術錯哂, 我一直都係咁認為, 巴塞最危險既人, 唔係美斯亨利伊度奧, 而係沙維恩尼斯達. 但係費格遜竟然走漏佢地, 佢第一要怪自己唔睇巴塞, 第二要怪球探冇做功課. 結果就係, 兩球都係贏中場輸送, 1.70m既美斯用頭入波 (仲要係跳錯位用腰力就返, 即係唔係最高點頂), 而曼聯既後衛係神高神大既rio同vidic. 巴塞冇左右閘, 側擊威脅已經唔大, 所以哥迪奧拿安排三個矮仔去中間做波. 冇左費查, 費格遜就必須要用朴智星同佢地鬥搶, 但係竟然擺佢打翼. 下半場費格遜知死, 出泰維斯同朴智星一齊搶, 反而搶到幾球. 但係無以為繼.

第二係曼聯似乎有阿仙奴化既跡象, 冇真正領軍既老將. 我以前欣賞曼聯, 十之八九係因為堅尼. 我敢講冇堅尼冇99年既三冠. 年青球員最難踢逆境波, 因為成日沉唔住氣, 亂走亂踢, 浪費氣力之餘又破壞戰術. 呢個時候老將既經驗好重要, 如何重組隊型, 調整節奏, 要求隊友保持耐性, 呢幾樣野傑斯作為一代名將, 完全唔合格. 呢個絕對係費格遜既責任, 因為佢自堅尼作反之後, 就從來冇賦予隊長應有既責任同權威. 強隊必定要有精神領袖, 車仔有泰利林柏特, 巴塞有佩奧爾沙維, 利物浦有謝四, 甚至AC明知馬甸尼已經唔踢得, 都出佢做正選, 只踢三十分鐘, 穩住局勢就換走. 但係曼聯o係費格遜既高壓管理之下, 出唔到呢一種領袖 (其實老費治下出到既精神領袖, 數黎數去都係簡東拿堅尼笠臣). 踢波既都知, 球員一落到場, 就只有隊長可以控制球員,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呢場波就完全暴露呢個問題. 第一球輸得太核突, 而且唔係人地好波, 係部署失誤. 成隊波即時覺得部署唔work, 自亂陣腳. 身為隊長既傑斯, 有責任要督促隊友維持原來部署, 慢慢穩定軍心. 但係好明顯佢冇, 或有但失敗. 上半場既曼聯, 踢左十分鐘輸左一粒就完全洩氣, 直至下半場換入通場飛既tevez至有改善. 我夠膽講, 只要冇人接堅尼班, 曼聯o係英超唔威得幾耐.

第三失望係安達臣出正選, 我一返到屋企, 打開電視, 見到anderson呢隻字, 就知曼聯輸梗. 結果正確, 我成篇分析完全唔講佢, 係因為佢根本冇出現過, 點講? 一隊波隱形左一個, 點會唔輸? 呢條友踢熱刺都俾多佢, 都唔知點解會踢曼聯出歐聯決賽.

第四失望係完全冇走動, 打天才波. 其實呢個都係曼聯一直既問題. 曼聯前線火力其實拍得住巴塞, 但係費格遜自從賣左雲佬買左c朗之後, 一直冇重建一套熟練既進攻模式. 佢地入波多, 係打天才波, 靠c朗柒扭, 靠朗尼捕機會, 靠泰維斯爛打爛搶, 成隊波冇playmaker, 冇細緻既小組進攻. 係今年berbatov黎左之後就有返d小組睇, berbatov係唯一一個曼聯中前場能夠hold住個波超過五秒搵隊友既人. 尋晚場波一輸之後, 曼聯既中場進攻報廢, 次次都係後防斬上去, 轉wing, 越位. 正中巴塞下懷, 巴塞就係明知你會攻佢兩翼, 所以兩閘棄攻. 下半場c朗去邊線, 哥迪奧拿即時要puyol跟住佢, 成功凍結, 最後一張王牌都報廢.

但係最最最失望, 係曼聯太冇品. 我直頭覺得佢地係賽前以為贏硬, 落到場輸左第一球就如夢初醒. c朗繼續插花, 繼續浪射, 繼續一跌低就望住球證唔追波. 去到後來成隊波沉唔住氣, 好多冇品既犯規, 史高斯一腳掃落去人地既新人度, 根本係收山腳, 要腳唔要波. 如果係輸唔起既, 拉隊走人囉, 打咩茅波? C朗呢d幼稚到自以為世界球王都算, 史高斯咁多年老波骨都沉唔住氣, 班細既咪有樣學樣囉.

我既總結係, 巴塞既勝利, 係團體足球既勝利, 係紀律, 合作, 無私奉獻既勝利. 我開心, 老實講, 唔係因為巴塞贏波, 而係因為曼聯輸. 一隊自視過高又冇球品既球隊, 需要懲罰, 最後唔止輸波, 仲輸埋尊嚴. 巴塞最後贏波, 證明左足球依然美好.

知識份子的傲慢

讀了這麼多年書, 近年來常把這詞掛在口邊, 除了批評人家外 (我很喜歡做的事), 更重要的是以此自誡. 我覺得任何知識份子, 或者是自覺有機會成為知識份子的人, 都要以此為第一戒, 否則就配不上知識份子的金漆招牌了.

這些年來, 最討厭的就是覺得真理在手, 然後覺得其他人都是狗的所謂知識份子. 我自己年輕時也有這樣的傾向. 我叫這種心理為"知識份子的傲慢". 知識份子的基本條件, 就是要願意承認無知. 這是我們的祖師爺蘇格拉底的教誨, 知道自己無知者, 才是最有智慧的人. 承認無知有很多含義. 其一是與其他人交流時, 願意承認自己的觀點可能是錯的. 有時候一個知識份子堅持己見, 除了是因為覺得自己真理在握, 更可能是因為覺得自己的知識份子的優越感被挑戰. 我書讀得比你多, 對世界掌握得比你透, 你憑甚麼說服我?

做一個知識份子, 應當知道我們的工作就是不斷地推翻和被推翻. 我常常舉這個例子, 馬克思批判資本主義到今日還是鞭鞭有力, 並不是因為馬克思勁, 而是我們太窩囊了, 百多年來毫無寸進. 被推翻是知識份子的共同命運, 不單不必憤怒, 而應該覺得高興. 人家肯推翻你, 除了盡知識份子的責任外, 還是塞錢落你袋, 怎能不喜? 又, 辯論本身是一種推陳出新的過程, 不同的人坐在一起, 思想交鋒, 最終的目的是讓所有人的智慧得到超越. 如果我不願意承認自己的錯誤, 何來超越? 甚至為了贏一場辯論, 砌詞狡辯, 東拉西扯說一些似是而非的話, 這些行為, 除了產生一種自瀆式的優越感之外, 還有什麼呢?

其實說到底, 還是那種中國士大夫式的優越感作祟. 中國人熱衷功名, 無非是為了被崇拜仰慕, 自命清流但又眷戀富貴. 香港的學者雖然不再書中自有黃金屋, 但只要爬上大學教授的階梯, 一生衣食無憂是必然的, 說不定還能學而優則仕, 攀龍附鳯. 回想起來, 自己當初想讀博, 或多或少都有這種心態, 但後來卻逐漸明白學者有改進社會的戰略價值, 不能老是想著功名利祿.

對著同行尚且如此, 對普通人就當然變本加厲了. 我常常告誡自己, 不該一廂情願地覺得所有人都要懂政治學, 懂社會科學. 我自己讀這門學科近十年了, 才有那一丁點認識, 其他人未受過這種訓練, 怎可能假設他們都懂呢? 如果沒有受訓練都懂, 那麼我這十年八載的青春豈不白費? 更重要的, 是我們不能覺得其他人都是愚昧的. 知識份子是一個教育者, 如果一個教師覺得所有人都是無可救藥的無知, 那麼我們還有什麼存在價值? 所以我一直都告訴自己要己欲立而立人, 人不知而不慍. 最無恥的老師就是那些覺得自己的學生是廢人的人.

再進一步說, 我並不看輕任何人, 比方說我的同學. 當其他同學說出一些我沒有想過的事, 我的第一個反應是我有所不知, 要仔細聽, 而不是告訴自己此人的論點其實不甚了了. 我很拙於辯論, 很多事我都是事後才分得清所以然, 所以這些年來越發現自己無知, 就越少辯論, 免得出醜. 當其他人與我想法不同, 我基本上都是在靜靜的聽, 不評論, 不反駁, 很少補充, 只發問和吸收. 到了英國, 我慢慢的發現, 這種學習方法大有好處. 我開始慢慢發現原來任何人都有其創見. 而那種知識份子的傲慢, 也漸漸離我而去.

如果說這十年八年的大學教育改變了我什麼, 我會說我發現了自己的無知. 以前的自己不容其他人批評, 現在也慢慢地變得寬容. 讀了十年書, 我只對此感到滿意, 認為自己大概學會了知識份子的第一課.

將真理重複一百次

真係太耐冇寫中文, 文字累贅, 唔好見怪.

鄧小樺的文字, 係我本年度睇過關於六四既論述, 最有力最犀利的. 只有一點唔同意, 就係即使面對所謂中立, 所謂客觀理性既低能問題, 我地都有責任要一一拆解.

其實我基本上係同意, 即使陳生及佢既同路人的論點係幾咁低手, 幾咁陳腔濫調, 我地係應該俾佢繼續講既. 原因並唔只係因為言論自由. 而係任何人對一件事既認知, 只有不斷透過反覆咁討論思考, 至會變得更加堅定不移. 對於一個冇經歷過六四既細路黎講, 佢相信六四係/唔係屠殺既機會, 理論上係均等既. 佢地即使相信屠殺係真相, 都難以避免陳一諤呢類人既挑戰. 呢類挑戰, 越多越好. 呢種挑戰係反省對六四既認知既機會. 每一次我地提出證據, 每一次有力既反駁, 都係清除左一d未經歷過六四既人既疑慮.因為有好多我地以為係常識既事, 真係會有好多人唔識. 否則我地點樣解釋咁多大陸人對六四既無知? 第一我地唔可以假設六四係人人都知既事, 第二即使係常識, 都需要接受各式挑戰. 可能o個個問"坦克輪下既屍體係軍人定平民"既人, 係存心玩野, 但係我地都唔應該放過解釋既機會, 我地點知有幾多人真係想知道呢個問題既答案呢?

只有o係一個情況之下, 謊言講一百次都未必變成真理, 就係同時將真理重複講一百次. 話語權既戰爭, 同意識形態既戰爭一樣, 係陣地戰, 係持久戰, 必須要不厭其煩一直對抗落去. 香港係整個中華人民共和國唯一能夠公開討論六四既城市, 所以呢個責任除左香港人之外, 冇人能夠負得起. 每一次我地聽到陳一諤一類既謬論, 都必須要迎頭痛擊, 用文字, 用影片, 用圖片去拆穿謊言. 佢地講一次, 我地拆一次, 佢地講一千次, 我地拆一千次, 直至所有人都知道陳一諤之流係鳩up為止. 只有咁樣至係最能夠令新一代刻骨銘心咁記得六四.

陳一諤呢件事發展至今, 其實令我地睇到香港人依然記得六四. 港大既公投以超過九成既比例通過. 簽名要求彈劾陳生既, 有幾百人, 呢個對於沉寂多時既學生運動而言, 係不可思議既. 呢件事迴響之大, 已經證明左大家依然記得二十年前發生過咩事. 所以香港人根本完全唔駛怕共產黨文過飾非, 反而如果佢地咩都唔講, 咩都唔做, 一件發生左二十年既事邊可能會受到咁大既關注? 再講, 佢地除左不斷回帶, 仲有咩新論點? 佢要問坦克輪下既係軍人定平民, 咪證明俾佢睇囉, 證明完之後, 更加顯出佢地想掩飾事實既意圖. 即使d中學生會動搖, 真係會懷疑究竟條屍係咪軍人, 只要我地拎得出證據, 結果只會係事實更加完整, 更加有說服力.

況且, 總有人會變得麻木, 會淡忘, 同一個晚會去二十次, 同一個問題問二十次, 類似反應係人之常情. 但係我絕對相信任何親歷六四既人, 都唔會容許事實被扭曲. 每一次當權者想掩飾真相, 麻木既人會再次敏感, 淡忘既人就會再次記得. 有呢d人既存在, 先至顯得華叔堅持左二十年既信念, 特別重要同有意義. 衰d講, 呢班人正係幫六四晚會宣傳.

雖然共產黨既權力比香港人大得多, 但係要令一個大話變真, 始終係比起維護真相難太多. 前提係, 我地必須要不厭其煩咁拆穿同一個謊言, 趁我地仲有能力拆穿既時候.

關口 

我相信每一個以學術為志業的人, 都需要過這一關. 終於輪到我了.

究竟我適合當學者嗎? 為什麼想當學者呢?

一直都沒有質疑過自己的能力, 也沒有懷疑自己的決心. 但來到英國, 卻竟猶豫起來了.

也許成績不如預期是一個因素. 雖然不能說是很差 (最少不是差得phd無門), 但自問要突破, 需要很多時間和很大的力氣. 問題是那種力不從心的感覺太實在了. 我經常在懷疑, 是這裡的要求高, 還是我的能力太低? 至少我還不算太懶惰, 基本功也不能算是差, 為什麼會唸得如此吃力? 是因為英語太差嗎? 但我的閱讀速度其實勉強能應付這裡的要求. 說實話, 像我這種驕傲得不可救藥的人, 這些年來越來越沒有氣燄, 連我自己都覺得可怕. 一方面當然是吃了大虧的結果, 但這也表明了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斤兩. 我不要聽那些 “你係才子, 你讀得掂既, 其實咩OXFORD出黎都係普普通通"之類的屁話, 明知是廢話還是要說出來, 太討厭. 也許我需要的, 是一個真正瞭解我的優劣的人, 可以是老師可以是同學. 可惜我沒有.

也許是因為自我期許太高. 有時候, 雖然明知自己沒這能力, 但發夢也會夢見自己穿上牛津的袍. 退而求其次, 牛劍沒機會, lse可以了吧? 但最近越來越覺得這想法不切實際. 我覺得自己一直都不夠勤力, 但我真的不能想像自己能夠每天坐在書房讀十二小時以上的書. 這又是另一個問題了, 我究竟有多喜歡讀書研究呢? 要是真的喜歡, 為什麼不能竭力地讀? 究竟知識份子對我來說, 是一種可以身相許的事業, 還是薪高糧準的職業?

問了許多問題, 也許永遠都不會有答案. 但沒有答案, 我沒有動力繼續. 最近的成績不太如意, 考試在即, 必須集中, 卻在想這些無聊事…..

阿飛正傳

小弟而家O係倫敦學做阿飛, 尋日將呢兩個月既所見所聞寫左一大篇野貼堂. 貼得唔好哂, 貼埋黎呢邊.

我在倫敦大學亞非學院 (SOAS) 唸碩士. 課程有個很嚇人的名字, “國家, 社會與發展" (State, Society and Development). 每次跟新朋友談起, 他們都會很驚訝, 這個小子在讀什麼? 我認為這個課程在SOAS中頗特別, 因為SOAS以地區研究聞名, 但我這個課卻是以理論為主. 這個課程要求學生最少要在Political Sociology, Political Economy及Political Theory中最少選一門理論, 另外再唸一點地區研究. 我選了兩門Political Sociology及Political Economy的理論課, 另外加上一門民國至今的中國政治及社會研究. 整個課程最吸引的是一門名為Modernity of Asia and Africa的課. 這一科主攻social theory, 由韋伯馬克思等人談起, 夾雜一些政治哲學的課題, 然後再把這些理論應用於亞洲及非洲的社會分析. 是十分過癮而富挑戰性的一門課, 我是為了這個而選擇在SOAS唸書的. 但直至選課時才知道這一年不設這一科, 失望至極. 我為了這一科帶來的三四十本書也是白帶了.

也許我該談談這所學校, 畢竟香港人對SOAS的認知不多. 這是一所十分特別的學校, 首先它是一所純文科的學院 (它其實亦開設商科, 但SOAS不像香港的大學, 這裡要找一個唸商科的學生頗不容易). 另外它本來是為大英帝國管理殖民地而設的, 但後來竟變成英國反殖反全球化的重鎮, 我跟卓恆打趣說SOAS是英國首屈一指的左仔學校. 光是外觀就很像左仔學校, 沒有牛劍的宏偉, 也沒有LSE那種很貼近資本主義的味道, SOAS的校舍只是一群很不起眼的英式建築, 主樓是以青磚砌成的, 大門沒有宏偉的拱門樑柱, 主樓後面另一座大樓, 我覺得很像鄭楝材樓. SOAS甚至沒有那種很有帝國色彩的校徽, 校徽是一棵松樹 (很像黎巴嫩國旗上那棵, 我懷疑是soas抄襲). 你可以想見有多平凡.

這裡未進大門已嗅到那種平民化的味道. 總之每天任何時候都有一大堆人坐在正門前的石階, 有人在抽煙, 有人在啃三文治, 有人在等朋友. 以管理主義角度來看, 這裡像街市, 在香港的大學門前出現這些情況, 是要取締的. 但這裡沒人管. 每天午飯時候更要越過一道長長的人龍才能走進正門, 因為同學在排隊取免費午飯. 有幾個年青佛教徒每天都來SOAS門前派素食午餐, 通常都是咖喱雜豆之類, 另加一塊薄餅. 說是免費, 但同學們大多會隨意捐一點錢. 至於味道嘛, 以英國的食物質素來說, 算是合格. 反正每天都大排長龍, 也許還包括很多鄰校UCL或IOE的學生. 門前還不時有各式示威集會演說, 上星期才有同學在門外集會反對北約駐軍阿富汗. 夠幸運的話, 還可以吃到很多免費的特色小食, 幾乎每週都有同學擺檔, 陳列家鄉小食供同學試食.

雖然其貌不揚, 但這裡是歐洲的學術重鎮之一. 最著名的當然是中東及非洲研究, 殖民地研究及發展理論. 我有時候會懷疑, 如果你的學術興趣不夠冷門, 經歷不夠騎呢, 是不能在這裡教書或做研究的. 這裡政治系的博士生, 有研究西非和歐盟的關係, 有研究約旦和黎巴嫩的青年政治, 有研究尼日爾河三角洲的資源爭奪衝突…….我常常懷疑他們是不是搞錯了, 取錄了我這個沒有什麼特別經歷, 研究興趣又這麼主流的人? 有趣的是在我選修的課中, 卻沒有多少非洲或中東人, 反而以歐洲人和印度人為主. 我是班上唯一一位從東亞來的人. 但他們的經歷往往都很嚇人. 有一個丹麥人來這裡上課前, 在肯雅流浪了一年; 有兩個是西點軍校的畢業生, 曾經代表美軍在外服役; 其他人不是在非洲某NGO工作, 就是在中東待過多少年.

某一週的中國政治課上, 跟鄰座的英國小姐 Jane談天, 她說自己是牛津歷史系畢業, 已教我很納罕, 傳說中的牛津歷史系啊….. 當Jane知道我是中大人後, 她表現得有點興奮 (英國人很少會極之興奮的), 說她從前在中大往過一年, 因為她的爸爸在中大工作. 她還問我知不知道誰是billy so (蘇基朗), 說她爸跟蘇基朗是知交. 後來才知道, 她老爸是David McCullen, 劍橋的第八任漢學講座教授, 唐史專家. 如果你不知道他是誰, 沒關係, 你知道誰是金庸和Denis Twichett就夠了—他現在是金庸的博士導師, 而他的師傅Denis Twichett, 跟費正清一起編<劍橋中國史>, 師徒倆都是漢學泰斗. 有一次導修課, 她課後跟我說我的論點很棒 (you’ve just made a very good point), 夠我樂上半天, 就像他爸讚我一樣. 其實她的學養和對中國的認識, 我這個住在東方二十多年的人自愧弗如.Jane的研究興趣為中國的帝制, 我跟他打趣說, 你何必來SOAS跟我們爭位呢, 你跟你老爸唸博士, 是多少學者求之不得的殊遇. 其實跟這種人做同學, 也是殊遇.

大概是這裡的老師把這些優秀的同學引來的. SOAS其實亦是歐洲中國研究重鎮. “China Quarterly"就是由SOAS創辦的中國研究權威刊物. 我跟Jane一起修的那科中國政治, 就是由China Quarterly的主編Julia Strauss執教. 另外一科關於political sociology的課亦是由她主教. 我知道那一科沒有開班的modernity in asia and africa也是由她教的, 大概是因為她最近要到上海呆上三個月做研究, 所以今年停辦, 實在太可惜. 她這一科中國政治及社會十分有趣, 是由1900年開始讀到奧運, 大概與她的專長在民國政治有關. 在中大的政政系和社會系, 我想不到有那門課會由1900年開始談中國政治或中國社會的. 她說北京奧運令她有很多新發現和靈感, 所以下學期最後一課會以"體育文化"作結. 但在另一科political sociology 的課中, 她卻很少用上中國的資料, 反而用上大量的中東和非洲的案例. 我不知道她究竟還懂得多少千奇百怪的東西.

Political Sociology一科除了由Julia主講外, 另外也有一位很特別的教授Stephen客串, 他是SOAS社科及法律學院的前院長. 說是客串, 因為Julia這幾個月到了中國, 他來代教幾課. 光是他的研究專長已經很特別, 他研究非洲南部的國際關係和"Multicultural composition of ethics" (這個我不懂譯). 寫過的書也很有趣, 有一本是用gadamer的詮譯學來講國際關係, 另一本叫做"The Zen of International Relations". 更有趣的是, 他不是非洲人, 是廣東人, 但他只懂一點點廣東話, 而且不懂普通話. 由於他的中國人身份和他的學術專長, 他曾經代表非洲聯盟跟中國談判. 後來無意中發現他亦是一個武術家, 懂太極, 白鶴拳, 中國劍術, 日本劍道, 更是空手道黑帶八段, 曾是贊比亞空手道國家隊教練. 如果沈旭暉教授的外型很不像一個教授, 這位陳教授更加不像一個讀書人; 長直髮及肩, 頭上戴著一個鐵線頭括; 穿起西裝, 我覺得很像板本龍一, 也很像功夫裡面的周星馳. 但我總是聽不懂他教的東西, 為什麼老是要用土耳其, 伊朗和非洲做案例來教呢? 用伊朗的民族主義歷史來教hegemony, 講政教合一的伊朗的civil sociey, 還有非洲的國際公民社會, 我根本不知道他在講什麼. 我不知道其他同學有沒有同感.

所以在這所學校唸書, 很有時空錯亂的感覺. 在圖書館找書, 總會看見一些不知名的語言的書, 例如你會看見一些用韓文寫的韓國史書, 或者用swahili寫的非洲政治專著. 在教室的白板上, 常常可以看見一些不知所云的符號. 這裡的語文課程, 有很多千奇百怪的語言, 例如泰米爾語(tamil, 斯里蘭卡的語言), 波斯語, 庫爾德語, 但偏沒有德語法語西班牙語. 在課堂上再沒有什麼英美歐盟這些熟悉的案例, 而是一些差點不能在地圖上認出來的國家. 最近我才讀到原來肯雅和坦桑尼亞是發展理論的經典比較案例, 因為這兩個鄰國差不多時候獨立, 社會政治條件又極近似, 肯雅走資本主義路線, 坦桑尼亞卻是社會主義國家. 由此引伸的差別極之有趣.

這類的奇人奇事, 我想還會陸續有來. 我在SOAS裡該是最正常最平凡的一個人了. 事實上這裡也沒有幾個香港人, 反而內地同學和台灣同學卻不少. 倫敦是一個到處都有機會聽到廣東話的城市, 但SOAS例外. 有機會再多談一點.

交代

呢個blog存在了超過一年. 我咁耐冇寫都竟然有接近二千個view. o個幾篇老左正傳影評居功至偉, haha.

或者我應該交代下, 自07年8月1日之後, 我做過d乜.

07年8月1日, 我廿五歲. 第二日見成了我人生第一份full time. 但係條件非常刻薄. 一萬蚊個月, 仲要只簽半年約, 仲要分兩張約(2月+4月), 搞到我頭兩個月冇左兩日annual leave. 做既野都唔見得好有意思, 冇學術性可言, 冇重要性可言. 呢份工, 老實講, 係為CV而做. 做既期間仲要俾我老闆質疑我既能力. 真係火都黎埋, 我乜都做到101分, 仲要俾你窒.

九月底, 搬左出黎獨居, o係office附近租屋住.

零八年, 相安無事. 本來以為呢世人都冇機會去外國讀書, 但係而家竟然又有機會.

That’s life. 你以為冇路行, 去到最後又柳暗花明又一村.

而家既我, 為自己即將能夠走出困局而雀躍, 又躊躇緊究竟自己捱唔捱得過將來幾年. 捱完, 又點?

呢一年既full time job經驗, 俾我睇到哂學術界既黑暗面, 原來有d人為左o係呢度生存, 真係可以好不要臉. 又睇到有更多人為左o係度生存, 要受幾多苦難同委屈. 我將來會唔會變成佢地?

我究竟係好想去做學術, 定係好想去外國讀書? 定係只係想要放洋留學既虛榮感? 讀一個phd, 冇船的話, 前後要過百萬. 仲要d錢唔係我自己既. 究竟我係咪deserve咁好彩?

又, 以我的三分鐘熱度, 我究竟有冇咁既毅力同專注力去讀完一個phd? 無疑我的確係好喜歡讀書思考寫文, 但係永遠都堅持唔到. 究竟到時會係我迫自己捱完個phd? 定係個phd迫我捱完N本書?? 定係掟幾十萬落鹹水海?

路好難行. 其實我好清楚, 如果自己走去行主流既路, 能力上綽綽有餘, 亦冇而家咁辛苦. 但如果係咁, 我諗我冇辦法define自己. 尤其是我唔想用我既財富地位去define自己, 亦都唔希望親朋戚友用我既財富地位define我.

而家面對既問題係, 究竟我行緊既路, 係咪desirable. 我唔想變成我而家個老闆咁樣, 尸位素餐恃老賣老等退休.

有排諗. 但係去到今日, 我最大既心願依然係靠自己既實力讀一個phd返黎. 將來點樣係將來既事. 我唔想去到四五十歲至黎後悔當年冇試過攻讀phd, 反正我都幾肯定即使讀唔成都唔會後悔.